探險家小傳
田思維（刺猬）
槳板愛好者
國內(nèi)較早一批槳板運動愛好者、槳板文化推廣者，劃遍國內(nèi)內(nèi)陸河湖水域、海域以及東南亞、歐洲海域。喜歡沉浸湖光山色的靜謐，也愛體驗乘風破浪的驚險刺激。踐行個人愛好的同時，發(fā)起環(huán)保倡議，發(fā)出槳板救援呼吁，并積極配合完善行業(yè)監(jiān)管，全力維護安全、穩(wěn)定的水上發(fā)展環(huán)境。
不會“水上漂”的年輕人，可能要被“踢出”朋友圈群聊。不少人還沒反應過來：一塊槳板而已，真的能解鎖出一個水上新世界？
夏天探秘各地特色劃水點，冬天嚯嚯冰窟窿；薄荷島跳島，險些與黑壓壓的海膽來場“貼面禮”；劃行阿爾卑斯雪山湖，看風景與建筑融為一體……不管在城市或山野，靜水、白水還是海水，劃水的樂趣，田思維算是用一塊槳板整明白了。“槳板給人開啟的是一個全新的視角，看到的、拍到的，是全然不同的風景，體驗感也完全不同。”
▲廣西劃行
▲北京劃行
▲奧地利劃行
北京昆玉河的水面，在周末高峰期，不難能見著“百槳爭流”的壯觀畫面。
那會兒的昆玉河岸邊立著的還是“請勿下水”之類的警示牌，他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試水，只敢在夜間偷偷扛著皮劃艇劃行。有時候，一晚上遇不到一個人。
就這樣偷摸在夜間劃了將近一年，田思維壯了壯膽，打算白天出來“探探風”。結(jié)果，在昆玉河上偶遇了一位劃槳板的大哥。“當時我還不知道這東西叫槳板，心里就不覺得這是一個正經(jīng)的船。”“槳板非常親水，入門門檻不高，站著、跪著、躺著、坐著等各種姿勢都能劃，十分靈活，而且輕巧便攜。”之前扛皮劃艇至少二十公斤，在城市河道里下水和提起來都挺費勁，遇上水面欄桿，通行更是麻煩。而用槳板則完全沒有這些困擾。
大多數(shù)人一般只在夏天玩幾個月，可田思維及他的小伙伴對槳板的狂熱12個月不停歇。冬天玩槳板很虐。板面會結(jié)一層冰，上板時特別容易落水。冰水一下灌到脖子里，隨之濕衣服浸泡全身，扎得人刺骨的疼。沒有過冬泳經(jīng)驗的人，這種情況可能會比較危險。昆玉河有的河段冬天同樣會結(jié)冰。田思維和同伴們就用槳板去破冰，或者在做好安全保護措施的前提下，到冰上蹦，把冰面給扎個窟窿，再拿著槳板往前推進。一群人愣是在結(jié)冰的河面給開出一條道。
“冬天的昆玉河就跟馬爾代夫一樣，水下能見度估計有10米。”一到春天，劃行經(jīng)過昆玉河上的麥鐘橋時，又可以觀賞到水底的水草就像麥浪一樣，伴著陽光閃爍，在水中搖曳生姿，靈動優(yōu)美。對于許多槳板入門級新手而言，城市靜水水域，是不錯的“槳板休閑娛樂基地”。不過，作為深度槳板愛好者，昆玉河顯然已不能滿足田思維的探險熱情。從白水漂流到海劃跳島，他不斷探索著槳板運動的花式玩法。
田思維和朋友兩人籌劃過一場3天2夜的清江白水漂流。由于清江兩側(cè)登陸點稀少，硬艇回收不便，且清江白水難度不大，他們選擇了用槳板進行漂流。
出發(fā)前，兩人研究了一整天的衛(wèi)星地圖，查看哪塊有白水灘，能不能通過，哪塊能扎營，哪里安排下撤點……所有路線信息事先在地圖上打好標記。
接著是裝備的準備。白水灘水流急，若是被沖翻，磕著碰著，后果不堪設想。因此，頭盔、護膝、護肘等護具得穿戴齊全。另外，自然水域不可預知風險因素太多，即使會游泳，也一定要穿救生衣。不過，即便功課已做得足夠充分，槳板漂流中仍是意外連連。“白水上下落差能有一兩米，我倆到那就連人帶板全翻了。最狠的一次，我被大水沖了幾百米，裝備、行李灑了一河。”被沖到一個相對平靜的水域后，田思維趕緊把槳板停到靠岸的一個水窩處，那有個大概七八十度的坡地兒，人能趴著走上岸。
回望四周，見沒有朋友蹤影，田思維趴著往回尋。終于在一個小死彎里發(fā)現(xiàn)了被困的朋友。田思維過去推了一把，總算幫朋友解了圍。
兩人開始在河里打撈散落一水的物品，足足花了一小時。清江恩施段白水段大概十公里，田思維算了一下，翻板得有七八回。“拿槳板去漂白水還是風險性非常大的一個活動，新手不要去嘗試。”之前從衛(wèi)星地圖上看到江中間有一片沙洲或江心島可以扎營，可是抵達后發(fā)現(xiàn)什么也沒有。兩人不得不繼續(xù)一路往下劃，尋找扎營地。最后終于在一處漁船旁邊，找了塊空地扎營。不過，上岸卻特別艱辛，岸邊全是大淤泥，一腳踩下去，深的地方淤泥快到腰，淺的地方也沒了膝蓋。“我們倆就跟個泥猴一樣，在淤泥里掙扎著，可算上了岸。把帳篷、睡袋支好，然后開始生火，把打濕的東西烤干，完了進帳篷沒5分鐘就呼呼大睡了。那晚的經(jīng)歷真是挺難忘的。”清江下游兩邊都是懸崖，中間一條河道，河水清澈干凈。大聲喊一聲，回聲能在峽谷間持續(xù)好幾秒。沿路鳥鳴此起彼伏，襯得環(huán)境好不清幽、靜謐。
▲清江峽谷
03
相對江水劃行，槳板海劃需要考慮的風險因素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首先是風浪。在海里，跟在河里、水庫、湖里不一樣，湖里大風頂多攪起半米至一米高的浪，大不了被浪給吹到岸邊。可要是被離岸流或風浪吹到了海洋的深處，那將很危險。
其次，槳板不像其他海洋舟，它很容易被海浪掀翻。一旦被拍到礁石上，人和槳板都會損傷。所以，用它海劃一定要提前看好天氣，確認當天的風力，最好在5節(jié)以下。最后，迷路，也是在海上劃行需要警惕的。為防止迷路，田思維使用手機軌跡軟件，記錄下自己的行蹤，并用防水包護好手機。由于海洋舟很難帶上飛機，便攜的槳板，成了田思維的“旅行標配”。去菲律賓薄荷島的時候，他選擇了風和日麗的一天進行跳島。原本目測不遠處的島嶼離岸也就5公里，但實際往返劃了將近14公里。“因為浪側(cè)推著槳板，劃這14公里比我在昆玉河劃20公里都累。那天我始終在沿著大船的航行線在劃，萬一遇到什么意外，可以隨時呼救。”海里這種“流”需要非常多的經(jīng)驗才能判斷出它的方向。一般來說，正順流劃起來是最省力的，但不好掌握平衡。海劃途中，他還經(jīng)過了一片約四五十公分深度的淺灘。往下一看，水下黑壓壓的，全是渾身冒著尖刺的海膽。“這要是站著劃，落水了，那不得被扎成‘窟窿眼’？我就只好一直跪著劃，劃了得有兩三公里。”“槳板的作用，不止于玩，它還有一個最大的功能，就是水域的應急救援。”兩年前，北京的八一湖發(fā)生了一起溺亡事故，遇難者遺體始終沒找到。田思維獲知消息后，便取了潛水裝備和槳板，前往救援現(xiàn)場。他在八一湖游泳有8年之久，對那一片水域十分了解。在征得民警同意后，他劃著槳板，迅速下水。十分鐘左右，在靠近河岸的斜坡下方，水深2.5米的河底位置，田思維找到了遇難者。他把繩子捆在了遇難者的左胳膊上，在岸上民警及救援隊的通力配合下，將遺體拉到了岸邊。隨后便匆匆離開現(xiàn)場，并未留下真實姓名。
▲當年媒體報道中的“游泳愛好者”正是田思維
“合理在一些下水點開放槳板運動，其實將有助于保障水上安全。”
國內(nèi)部分鐵人三項賽事以及冬泳活動，制定應急預案時，槳板救援已經(jīng)納入其中。現(xiàn)場一般會安排兩三條槳板進行保障。如果參賽選手出現(xiàn)狀況，可以用槳板及時施救。
▲槳板作為北京電視臺冬泳節(jié)目錄制時的救援保障自今年槳板運動爆火之后，田思維等“老”一批槳板愛好者也變得忙碌起來。現(xiàn)在的槳板運動中至少70%至80%都是新手，很多人落水后上板不利索，單邊滑不了直線，不會控船……這些問題會帶來一些安全隱患，比如昆玉河是旅游船通航河道，時常有大船經(jīng)過，由于新人控不好船，不會避讓，已經(jīng)有幾次將大船逼停；還有不少小孩在槳板上嬉戲、打鬧，安全意識和專業(yè)裝備卻沒有跟上。平時看到這些，田思維等人都會上前提示，告訴他們哪些地方有旋渦、有閘，不要靠近；哪片水下有堅硬雜物，落水容易受傷；遇到不太會劃的新手，也會搭把手教一下基本技能。劃行過程中發(fā)現(xiàn)哪塊淤泥多、水質(zhì)不好、飄浮水草較多等，田思維也會反饋給相應水務部門。“這方面昆玉河的水務部門真的是楷模，我們一反饋，他們就立刻派水草打撈船過來，能解決的都盡量給解決。”
如今，昆玉河的岸邊立著的牌子標語已經(jīng)替換成“文明水上活動”。媒體對昆玉河槳板運動的報道也正面了許多。
▲昆玉河新標語
▲媒體對槳板運動的報道
這來之不易的局面，讓田思維等槳板愛好者倍感珍惜。他們也積極通過各種平臺和渠道呼吁大眾，進行水上休閑娛樂時，不要往河里扔垃圾，并且自發(fā)組織劃槳板撿垃圾活動，發(fā)出共同守護河湖環(huán)境倡議。
▲撿拾河道垃圾
“從目前看趨勢來看，槳板運動有望發(fā)展成一項大眾化的運動。希望新加入的愛好者都能接受一些正規(guī)的培訓，掌握基本的技能，減少水上安全隱患。”
